願夢飛翔。

「神哪……我卑微的願望，只希望母親能夠安然度過此次的疾患……」
「願母親能夠從苦痛中脫離，從此……我再無所求。」

少女原就雪白的肌膚在月光下更顯蒼白。

疲憊的神色掩不住她落寞又憂心的焦慮。

子夜，少女臥在母親的床邊睡去。

卻時時驚醒，總在天將亮時才入眠。

當太陽在天邊將要升起，一抹淡透明的身影出現在床畔。

神俯瞰著少女倦極的模樣，和淚沾濕的臉頰。

再看向魂魄已經離體，卻無能平撫少女哀傷的——她的母親。

「神哪——我懇求您。」

「請讓這孝順的孩子得到幸福吧。」

「至少，請讓她能安穩地睡一覺，不再為我傷悲。」

「我願意用今生所累積的福份，讓她擁有一夜好夢。」

那日，神淡淡的笑了，並取走母親1,000根頭髮。

又一個子夜的來臨，少女看著母親更顯虛弱的神色，心知一切已回天乏術。

她再次臥在床邊睡去，淚卻沾濕了棉被。

神知道少女暫時不會醒來，再次出現。

他手裡拿著紡錘，母親1,000根髮絲在空中交錯。

——為少女，織了一場甜美的夢。

神用少女的淚水幻化成河流，用母親的髮絲編織夢裡的雲彩。

黑色的髮絲化成烏雲，下起欽盆大雨。

少女像年幼時一樣，躲進母親的懷中。

母親笑斥著她的膽小，卻又環抱安撫著她的不安。

少女抬起頭，望進母親如汪藍海洋的藍綠眼眸。

——那是一雙慈愛，且跟她一樣顏色的瞳眸。

「妳要記得，如果有天我不能陪伴在妳身旁。」

從旁取來親自雕刻、有著精緻花紋，繫著水藍色緞帶的牧羊笛。

「當妳吹奏樂曲——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存在。」

那夜，少女在母親的懷中睡得安穩——縱使這只是一場夢。

少女噙著淚悠悠轉醒，卻發現……

母親，已嚥了氣。

只是，母親的面龐，卻如夢中一樣慈祥。

少女起身，斑斕的牧羊笛自流蘇的裙擺滾落。

少女哭了，卻也笑了。

她推開木門，琉璃光映照在金黃的髮上。

笛音裊裊，伴隨著少女偶爾的歌聲，迴盪在幽靜的山谷間。

——直到她成為人家的妻子、母親。

——她的孩子，也為她吹響人生最後的樂章。

——周而復始地、陪伴她們至人生的盡頭。

【後話】

這是一篇講給朋友聽的睡前故事，雖然看起來有點哀傷…

但人的起落結束，不就是如此嗎？

笛音裊裊，會不斷不斷地，從母親與少女、少女與她的孩子、孩子與後代，重複故事起頭至結尾。

——周而復始地循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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